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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淚的風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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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淚的風險

嚴宜看到陳沛山非常開心。

別看小公主平時對人高高在上的, 但她喜歡陳沛山,因為陳沛山會給她講有趣的故事。

“陳爺爺!”嚴宜跑來打開院子門,“您來找我玩嗎?”

陳沛山摸摸小姑娘的腦袋, 說:“爺爺今天有些事要找你爸爸, 你能幫爺爺進去說一聲嗎?”

“好的!沒問題!”

看嚴宜這副狗腿的樣子,陳星夏心說你的公主殿下呢?

陳星夏無語,正要嘆氣,嚴歧開門出來了。

“陳叔。”嚴歧從臺階上下來,“您怎麽過來了?”

陳沛山笑笑:“沒什麽。就是最近看了個航天紀錄片,忽然起了些興趣。小宵那孩子不是對航天知識挺了解的嗎?我過來請教請教。”

嚴歧面色一凝, 但對陳沛山還是守著恭敬禮貌,默了幾秒說:“他犯了錯,我正在教育。恐怕不能出來和您說了,您看不如改天?我讓他過去。”

聞言,陳星夏拽了拽爺爺的衣袖。

陳沛山拍拍孫女的背,直接回:“他不能出來, 我可以進去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阿歧,你該不會不讓我進你家門吧?”

片刻後,嚴歧側開身, 語氣上倒也聽不出不悅:“您這是哪裏的話?請進。”

屋內, 梁慧婷坐在沙發上, 見陳沛山進來, 立刻起身相迎。

一旁, 嚴宵站在茶幾前面,看到陳星夏出現時, 他蹙了下眉。

陳星夏第一眼就發現嚴宵臉上的紅手印。

她下意識就要過去,陳沛山拉了她一下, 領著她在梁慧婷的引導下,先去沙發落座。

“陳爺爺,您喝點兒什麽?”梁慧婷問,“有不錯的龍井。”

陳沛山客氣道:“不用麻煩。我問好小宵事情就走了,不多做打擾。”

嚴宵說:“爺爺,您講。”

陳沛山擡擡眼鏡思考,哎呦了一聲,抱怨自己上年紀了,腦子不好使,想問的本來很多,這會兒忽然又想不起來了。

“要不讓小宵去我家吧?”陳沛山笑著說,“最好小住幾天,給我都講明白了。”

梁慧婷忙道:“那多給您家添麻煩啊,您還是……”

“阿歧。”陳沛山看向嚴歧,“我和你借小宵這孩子幾天,沒問題吧?”

嚴歧似笑非笑:“那肯定是沒問題。只不過他犯了錯,我還沒教育完。您如果想接他走,得等我教育完他。畢竟是我的兒子,您說是不是?”

這次的話明顯沒了之前的尊敬,陳星夏也沒想到嚴歧在東棠裏一向以敬老著稱,居然會和她爺爺這麽說話。

她緊張的手心冒汗,看了眼嚴宵。

嚴宵想要說什麽,陳沛山擡起手,依然溫和地說:“誰也沒說他不是你的兒子。但如果你的教育方式不對,我想我還是有資格幫你板正的吧?”

“我的教育……”

“你不用跟我犟。”陳沛山說,“就憑你爸走時讓我有事一定要看著你,我就不允許你打孩子。”

話一旦挑明,裝模作樣的那套也就沒什麽意義了。

嚴歧冷著臉,不言語,梁慧婷也不敢輕易多嘴,客廳裏一時鴉雀無聲。

陳沛山站起來,陳星夏見狀跟著起身,兩人走到嚴宵面前。

“去收拾些日常要用的東西。”陳沛山不容置喙,“跟爺爺回家。”

嚴宵低下頭,兩只垂在身邊的手緊緊握成拳。

陳星夏看不見他的表情,碰了碰他,他才背過身,快步去了房間。

等他進去,陳沛山又看向嚴歧:“阿歧,我知道出了這樣的事,你不痛快。可你自己的兒子你不清楚嗎?他可能作弊嗎?他用得著作弊嗎?”

陳沛山嘆了口氣,又說:“你與其把氣撒在孩子身上,不如想想怎麽還孩子清白!他清白了了,你在意的東西不也就保住了?這道理,還用我說?”

嚴歧臉還是冷,但這話到底聽了進去,點頭:“我知道了,陳叔。”

陳沛山過去拍拍嚴歧的肩膀,語重心長:“孩子我帶走上我那兒住兩天,你也消消氣。你現在就好好想想該怎麽辦,畢竟都跟學校認了的事,想推翻可難。”

認了的事?

嚴歧反應極快,當即看了梁慧婷一眼。

梁慧婷臉上頓時青白交接,張著嘴,沒說出話來。

*

陳沛山帶著嚴宵回到陳家。

院子裏,大阿哥看見陳星夏就喊著:“小滿回來了!我們家皮猴兒小滿回來了!”

陳沛山讓陳星夏和嚴宵餵餵大阿哥,自己先進了屋。

也是到這會兒,兩人終於能說上話。

陳星夏看著嚴宵臉上還沒消下去的手印,都有些腫了,不敢想這是用多大力氣打的?

她長這麽大,闖禍無數,但爸媽從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,哪怕夏女士動用最強懲罰,充其量也就是威嚴鎮壓。

“還疼嗎?”陳星夏問。

嚴宵給大阿哥放鸚鵡食,搖頭:“不疼。”

騙人。

陳星夏靠過去一些,又小聲問:“嚴叔叔總打你嗎?”

還是搖頭。

陳星夏也還是不信,但事實是嚴歧並不喜歡動手。

因為比起動手又或者是言語上的傷害,更狠的是無視,徹底無視。

“你怎麽會突然叫爺爺過來?”嚴宵問。

陳星夏拿著小棍兒戳大阿哥,她總這麽欺負人家,說:“我聽嚴宜說你挨打了,我就找爺爺來了。嚴叔叔看著那麽紳士的一個人,怎麽能動手呢?”

嚴宵說:“以後不要麻煩爺爺了。”

“那我找誰?”陳星夏炸毛,“我爸也不在,我媽沒我爺爺厲害。還是說,我知道你挨打了,無動於衷?你就那麽……”

“誰說我沒爺爺厲害?”

陳星夏話沒說完,夏瀾出來了。

她沖嚴宵笑著說:“屋子待會兒我就收拾,先進來吃飯。”

“給您添麻煩了。”

“不麻煩。”夏女士高興還來不及,“想住多久住多久。”

看著這幕“母子和諧”,陳星夏哼了聲,擠開不領情的某人,回屋了。

吃完晚飯,陳星夏把自己關房間裏。

蘇雨萌建了他們的三人小群,商討拯救嚴宵計劃。

要陳星夏說,拯救個毛線啊?

興許人家根本不需要拯救,一個人挨著挺好,哪天叫人給大嘴巴抽傻了,更好。

她滿肚子裏理由,手指卻很誠實地在鍵盤上打字,問蘇雨萌和謝正想沒想到什麽?

遺憾的是,二位毫無頭緒。

二萌:[這是現場逮個正著,上哪兒有問題呢?/抓狂/]

笑對人生:[夏姐,你去問問嚴同學啊,他是當事人]

夏姐表示不想見某討厭鬼。

但這事不問當事人也確實沒轍。

陳星夏叫蘇雨萌和謝正想不出來就抓緊覆習,不要耽誤時間,自己則去找嚴宵。

陳家二樓有五個房間。

陳沛山一間,陳慕楨和夏瀾一間,陳星夏一間,還有一間是客房,以及衛生間。

之前有段時間,陳星夏的表姑和表姑父遇到點兒急事,把軒軒表弟放在這裏,就住的那間客房。

陳星夏過去敲門,沒人應。

樓下陳沛山在看電視,她問了下,陳沛山又問夏瀾,問出去半天,才想起夏瀾去便利店買東西去了。

“是不是在衛生間?”陳沛山說,“一樓應該沒有。”

陳星夏去衛生間門口,正要喊人,門開了。

裏面的水汽混著沐浴露的薄荷味嘩地撲面而來,陳星夏偏過頭躲了下,再轉過來,就見嚴宵穿著一條黑色家居褲,上半身……披著浴巾。

“你這什麽造型?”陳星夏問。

嚴宵稍稍佝著背,說:“忘拿上衣了。”

“你還有忘的時候啊?”陳星夏挑眉,“稀奇哈,學霸。”

“……”

嚴宵也是在想作弊這件事,加上突然搬到陳家來,一時分神,拿東西時沒註意。

他瞟了眼陳星夏,又緊緊浴巾,問:“你找我?”

“嗯。”陳星夏點頭,“你先穿衣服,去你房裏說。”

嚴宵出來,陳星夏在他經過自己身邊時,感到一陣涼爽的風從鼻尖掃過。

其實,他披這麽個浴巾也不怎麽頂用。

反正陳星夏可以看到浴巾下面他若隱若現的半截側腰,而最重要的是浴巾裹得住後面,前面是會開口的。

所以,這也是陳星夏第一次直觀地看到嚴宵的腹肌。

不是網上看到的那種健身男的誇張模樣,嚴宵腹肌的輪廓看起來挺柔和的,有著屬於少年人的含蓄清瘦,但又很有力量感。

陳星夏以前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嚴宵的身體會發生這樣的變化——褪去稚嫩,越來越成熟,像個男人模樣t。

同時,她這也才更加清晰感受到這個從小陪著她的男孩,長大了。

陳星夏忍不住又瞄了眼,明明臉上熱辣辣的,但也不妨礙她一眼接一眼,看了好多遍。

嚴宵套上T恤後,陳星夏進了房間。

因為是客房,裝飾布置都比較簡單,不過夏瀾給新換的床單還挺好看,被子也軟乎乎的。

陳星夏坐上試了試,見嚴宵站著,說:“你坐啊。”

不然她說話還得仰著頭,累。

嚴宵抽出桌旁的椅子,他頭發還有些濕,這會兒服帖在額頭,減弱了不少清冷感,讓他看起來更像是鄰家哥哥。

陳星夏說:“你有沒有想到什麽?”

嚴宵已經回憶近期的每一個細節了。

沒有哪裏是異常的,可那支筆就是神奇地出現在他筆袋裏。

“你之前也沒察覺筆袋裏多了支筆?”陳星夏問,“你筆袋裏有多少支筆,你知道嗎?”

“……”

嚴學霸第一次回答不了問題。

陳星夏嘚瑟:“不行了吧?我就知道我的,每支筆都有數,因為都是我精挑細選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天就是這麽聊死的。

又或者說沒法兒聊,因為當事人這次也完全被蒙在鼓裏。

陳星夏嘆了口氣。

她感覺她這幾天蒼老了好幾歲,動不動就嘆氣,比大爺大娘們還愛嘆。

她沒話找話:“你最後一科是誰監考?”

“許老師。”

“哪個許老師?”

“教音樂的許思茹老師。”

她啊,平時就咋咋呼呼,因為音樂不是主科,總是想辦法在其他地方表現自己。

之前話劇節,她就比負責話劇的老師還積極,沒想到抓作弊也同樣踴躍。

陳星夏又要嘆氣,但瞥到嚴宵的東西都堆放在角落,又咽了回去。

“你怎麽不把東西放櫃子裏?”她問,“不覺得很亂嗎?”

說著,為了展現她大度的主人家風範,陳星夏決定幫幫忙,過去打開衣櫃。

“這裏面可能有點兒我表弟的東西,但大部分——哎呀!”

陳星夏才打開了不到二十厘米寬的櫃門,東西就排山倒海地向她砸來。

什麽被子、枕套、羽絨服、大衣……整個一冬季衣物大型收納現場。

陳星夏猝不及防,順著這些東西被蓋在了地上。

嚴宵也沒想到會這樣,過去救人,結果東西實在太多了,還都是有些分量的,他一腳陷進棉被裏,人也倒了。

陳星夏被這些大棉花蓋就夠嗆了,現在又來了個重量級嘉賓,吼道:“嚴宵你想壓死我是嗎!”

她的聲音穿過層層被褥,威力大大減少。

嚴宵趕緊起來,但膝蓋不知道又壓上什麽硬邦邦的東西,又害他撲到。

兩人在這片衣物的海洋裏暢游。

等陳星夏好不容易“游”出來,就見嚴宵身上裹著夏女士有年參加事務所年會的大紅旗袍,頭上頂著軒軒表弟的夏威夷花褲衩。

而陳星夏自己也沒好哪兒去,陳沛山早年支援建設留下的狗皮褥子,成了她披肩。

兩人四目相對,陳星夏最先爆出笑聲。

她跪走到嚴宵面前,把他頭上的花褲衩弄開了,做成雞媽媽造型圍在他腦袋上。

“合適!太合適了!”陳星夏笑得肚子疼,“我以前、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還能這麽喜慶!”

桌上有面鏡子,嚴宵也能窺見一點兒自己的模樣,也不由得笑了。

陳星夏見他笑,自己笑得更大聲,而她笑得大聲,嚴宵居然也停不下來。

他們坐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之上,像是被點了笑穴,笑得不行。

陳星夏看到嚴宵露出久違的酒窩,心裏也形容不出是什麽感覺,就覺得他還是這樣笑起來最好看。

簡直帥呆了。

陳星夏拿下他的“花頭巾”和紅旗袍,說了句:“事情都會解決的。”

嚴宵一楞。

他看著面前頭發快炸成雞窩的女孩,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是含著閃爍光芒的星星,一下子照亮那些昏暗,也驅散走不安。

嚴宵心跳劇烈,終是無法克制,擡手輕輕別了別女孩的頭發。

陳星夏看著嚴宵將手伸過來,她沒有動,更沒有抗拒。

她想著他剛才的笑容,只希望他以後可以經常這樣笑,也希望他有什麽事不要總想一個人扛下來,讓別人知道他的脆弱沒什麽大不了,也不是麻煩。

“放心。”陳星夏說,“我陪你解決這次困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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